《汉兴八十年》第六卷 文帝承前>第七章 汉文帝后三年至后七年 公元前161年至157年《汉兴八十年》第六卷 文帝承前>第七章 汉文帝后三年至后七年 公元前161年至157年

《汉兴八十年》第六卷 文帝承前>第七章 汉文帝后三年至后七年 公元前161年至157年


第九节 匈奴人的威胁

文帝部分的最后一章,着重说一下外患匈奴民族。

在文帝刚刚即位的时候,匈奴那个老不死的伟大的大单于冒顿还没有死,不停的派右贤王在河套地区来骚扰,还又给文帝写了封信,说自己已经平定了西域二十六国,那些小国都已经向大匈奴称臣。

匈奴的这封带有示威性质的信给当时的汉朝带来了很大的震动,因为当时的汉朝根本不知道河西走廊的西面还有一个叫西域的地方,更加不知道那里还有那么多的国家,至于匈奴提的楼兰乌孙这些国名都是完全陌生的,即使匈奴是骗他们的,他们也完全没有判别能力。

匈奴倒还真的没有骗汉朝,在伟大的冒顿单于的带领之下,他们真的平定了西域,准备好好的从汉朝那儿得点儿好处。匈奴毕竟是生产能力低下,很多东西需要从汉朝那儿抢或者要,这封信其实就是在逼汉朝派来和亲公主,同时带来相应的物资。

文帝这边进行了一些和还是战的讨论,最后大家都一致认为,匈奴现在气势正旺,盲目开战必定不佳,还是传统的和亲加防守的策略比较好。

文帝虽然没有再一次派出和亲公主,但给匈奴赠送了很大一堆礼品,最后总算是止住了匈奴南征的脚步。当然大匈奴没有南征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老不死的长寿冒顿终于病笃了,在挣扎了三年之后故去。

匈奴历史上最大的民族英雄冒顿总算结束了他英雄的一生,从弑父篡位开始,他先是打败了东面的东胡,又打败了西面的大月氏,统一了北方草原。之后,他白登之围大败刘邦的汉军,奠定匈奴和汉军之间八十年的攻守关系,随后又进一步西进,荡平西域,构建起一个无比强大的大匈奴帝国,其战斗的能力直追一千五百年后的成吉思汗。

当时,论经济实力冒顿的大匈奴还很落后,但是其武力绝对是没有哪个国家敢惹的,最为强盛的时候匈奴带甲四十万,而且都是骑兵,这是汉朝远远不及的。

冒顿死后,他的儿子老上单于即位,老上单于也不是个善茬儿,又来向汉朝讨和亲公主,文帝只能不得已再一次派出。

这次的和亲有一个小插曲,却不料这个插曲居然大大的影响了后来几十年里大汉和匈奴之间的战局。

插曲的主角是一个太监,名字叫中行説。在和亲的时候,汉朝派他作为公主的陪嫁一起去匈奴,而他十分的不愿意去。

蛮夷之地各方面的条件都差,任何一个汉朝人都不愿意去,这很正常。

可是区区一个太监人微言轻,他表达出这样的不满根本不会有人理他,他还是被强行派去了匈奴。于是中行説在离开大汉之前发出了最愤恨的诅咒:“必我也,患汉者矣。”从此他和大汉朝的仇就算是结下了,立志要找大汉的麻烦。

不要看中行説只是一个太监,其实他本人非常有才学,对汉朝和匈奴之间的局势把握的非常好,他到了匈奴之后努力表现,很快就得到大单于的信任,成为了接下来几十年里连续三代大单于的最大智囊。

匈奴骑兵的战斗力非常强,军事指挥还是比较落后的,应对国家之间的政治对抗更是落后,远远落后于经历过春秋战国和楚汉之争锻炼后经验丰富的中原地区。

中行説的的出现对于匈奴来说,非常关键,他让匈奴的决策层的文化和计谋水平上了大大的一个台阶。

文帝给匈奴大单于下了一个一尺一寸长的木牍,上面写着:“皇帝敬问匈奴大单于无恙”,而老上单于在回信的时候专门准备了一个一尺二寸长的木牍,上面写:“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敬问汉皇帝无恙”,并且相应的东西也都要大一号,处处压汉朝一头。

这种事情在中行説去匈奴之前是根本不会发生。

汉朝的使者讽刺匈奴儿子娶后母的习俗,中行説就反唇相讥说汉朝虽然表面上很讲礼法,但是其实却最容易出现骨肉相残的事情,为了争夺皇位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从历史记载的一些中行説的言语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个太监确实很有才,可是这样一个人如果留在汉朝,受于很多限制他是真的没有发挥的地方。无法发挥才能的他,投降了匈奴后虽然背负了卖国之名,但却是更大的实现了自己的人生价值,得失参半。

有了中行説这个开头,后来有不少汉朝人都去匈奴谋求了自己的天地,而且也有不少取得了相当成就的,比如卫律,比如李广的孙子李陵等,他们都是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在汉朝生存下去,而选择了在匈奴发展。

我常常想,这些投靠匈奴的人我们应该如何看待他们呢?汉奸?卖国贼?还是只是一些寻求自己施展本领空间的人呢?

真的很难说。

也许我们可以说,匈奴日后和中华民族融合成了一体,所以我们不能称他们为卖国贼。这就像战国时期的张仪范雎李斯一样,本来出身六国的他们,都投靠过了秦国反过来对抗六国,可我们从来没有叫他们卖国贼。

可是,如果一个人的对错要看后来局势的发展而评价,不是太悲哀了吗?如果战国时期后来没有统一,七国一直分裂着,我们就真要叫李斯他们卖国贼吗?

所以,还是尊重个人自己的选择吧,发挥了自己的才能,无论是在匈奴还是在哪里,都是他们自己的意愿,不该有过多的苛责。

对于中行説来说,本来就是汉朝先对不住他,似乎就更不该指责他的一些对抗自己民族的行为了。既然民族放弃了他,又怎么能怪他放弃了民族呢?

匈奴在中行説的谋划下,对汉朝步步紧逼,入侵比之前更加有规划。中行説知道匈奴虽然强势,但也不可能真的拿汉朝怎么着,只能最大的可能占便宜,威吓汉朝老老实实的给他们进贡、和亲。

之前提过文帝十四年,匈奴人攻破萧关,到甘泉宫耀武扬威了一圈,着实惊吓着了汉文帝,因为那已经直接威胁到了京城长安的安全,中行説的目的达到了,在这之后文帝更是根本不敢对匈奴言战,只能被动的防守。

文帝在长安附近加设除了北军之外的其他驻军,他分别在霸上、棘门和细柳这三个地方放了一支一万人的部队,霸上的将军叫刘礼,棘门的将军叫徐厉,这两个人也许你们没有听说过,但第三个人肯定会有所耳闻,那就是细柳营的将军,周勃的儿子,周亚夫。

军队设立了一阵之后,文帝分别去视察,先到了霸上和棘门,倒也没有太多的意外,无非就是驱车而入,看完部队就走人,可到了细柳营却发生了不一样的事情。

文帝的车驾到了细柳营之后被兵士拦了下来,说兵营之内不能驱车。文帝的随从不愿意了,他们没想到天子车驾居然还有人敢拦,就非常威风的报出了文帝的名号。谁料想文帝的名号在这儿也不好使,细柳营的兵士说,在军营里头只听说要听将军的命令,没有听说还要听皇帝命令的。

如果这是一般时期,或者文帝是个非常强权的君主比如秦始皇朱元璋什么的,只怕一定要勃然大怒,这个将军也会遭殃,毕竟军权是一切权力的根源,皇帝要随时把他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可是此时的文帝正在寻求良将,他受到了这种待遇不怒反喜,平静的让兵士从正常的程序汇报。兵士汇报的结果是天子车驾可以进入军营,但是得按辔缓行,其余随行的百官都得下车步行。

文帝一行就这样进了细柳营,细柳营的将军是“平定诸吕”时的名将绛侯周勃的小儿子周亚夫。周亚夫一生戎装来见文帝,并且很霸气的以“甲胄在身,不便行礼”的理由没有向文帝下拜,只是做了个揖。

文帝看出了周亚夫带兵的才能,不久之后就升他为北军中尉,执掌京师附近的北军。文帝观察了周亚夫几年之后,在驾崩之前,对继任的景帝说:如果事有紧急,周亚夫可以为将来托付大事。什么是事有紧急呢?无非就是匈奴打到长安或者诸侯国一起造反呗,这个将军是文帝留给景帝最大的财富。

汉文帝最后几年没什么特别值得说的,他和景帝的交替也是西汉最平稳的一次权力交接,不得不说这和他提前详细的安排有很大关系。

文帝的出现绝对是上天给中华民族最大的礼物。

春秋战国纷争五百年,统一之后的秦帝国又是出了名的暴政,随后的三年反秦起义和五年楚汉纷争,其间大战四十、小战数百,中华大地可谓民生凋敝,人口损失大半。高皇帝以三尺剑平定天下固然是立了不世之功,但是他即位后的数年里又不停的征战平乱,平城大败后更有日益强大的匈奴不断对中原进行骚扰。

这样一个破败的汉朝当时危机四伏,吕后慧眼独具,在她开始掌权之后采取与民休息的国策,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当时的局面。只可惜由于她个人的原因和晚年的私心,大肆迫害刘氏子孙和开国功臣的做法又一次激起了朝野的矛盾,让大汉朝经历了一次“诸吕之乱”。

暴风雨中摇摇欲坠的汉朝亟待一个明君的出现,而且这个明君还不能是汉武帝那样急于建立功业的英主,而要是一个甘于低调,真心爱民的仁主。

文帝正是这样的人,上天把他赐给了汉朝,绝对是不凡的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