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和俄罗斯人聊天时，我就会问这个问题，[你们喜欢普京吗？]我很想知道俄罗斯人心中的想法，他们的偏好，很多时候，俄罗斯人喜欢用逻辑问答的方式回答我，说：[这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题，普京在这些方面做得好，这些方面做得不好。]

对我而言，他们的情感，他们的情绪，他们的爱和恨，比这些任何人都能靠逻辑得到的答案要有意思的多。

男生的回答基本都是：不喜欢，他们中的很多人都认为：政治充满了黑暗，肮脏，腐败，他们认为普京是个国贼，骗走了俄罗斯的石油，抢走了俄罗斯的生意，有些男生在结尾，甚至会恨恨地骂一句[fuck around Russia！]，这句话是很多俄罗斯同学的口头禅。

女生的回答略有些不同：普京很可爱！好萌！（原话：he is so cute!）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在下课时，我问俄罗斯女生：[how do you like Putin as a president?]回答是：[不喜欢]，这时候旁边一个西班牙小哥插嘴[what about a lover?]女生们突然很激动地说：[喜欢喜欢喜欢！]我感到打动女生们的是[男神普京]而不是[政治家普京]。

当我问得更深入，说：你们觉得普京干得怎么样？回答是：不错；或者是，不太好，但是没有他更好的了，和我交谈过的教授们也认为，普京虽然不是最好的总统，甚至是不怎么好的总统，但是俄罗斯目前没有第二个人能有资格出任他们的总统。

尽管俄罗斯人自称不关心政治，但在克里米亚问题上，俄罗斯人都支持普京（甚至白俄罗斯人），但是当因石油价格下跌，俄罗斯经济出现衰退时，俄罗斯人都开始怪罪普京，普京的支持率也首次低于50%，但是显然的是，这两者相关性很强。

我在俄罗斯上的第一门课叫[Doing business in Russia]，几乎所有的中小企业家都在和我们讲一个都市传说：[普京的朋友]，故事基本上都是这样的：一个创新的勤奋的有激情的企业家，开创了自己的企业，他干得很好，企业越做越大，一切都很好，终于有一天，一个陌生人打开了他家的人，他要求接管这个公司，或者占有股份，一旦遭到拒绝，企业家重则在某一天被暗杀，轻则忽然此后就被政府部门刁难，企业被夺，企业家破产，一切都完了，而这个陌生人是[普京的朋友]。

我下课了，有时会去问这些企业家，[你们见过‘普京的朋友’吗？]，他们都说没有见过，但是总是从别人那里听到是这样。

普京在国内的男神形象：一个强壮的光头，长得很有男人味，前克格勃，在原始森林里庆祝60岁生日，能开坦克能开飞机能冬泳，在政治场合的敢于树拳头，敢吐槽美国指控伊拉克研究核武器的证据是洗衣粉，在APEC为国母披衣……。

但是这一切有俄罗斯人都不太关心，至少不像中国人那样关心，因为普京在他们眼中，第一个角色是[政治家普京]，他们对政治的恶感已经能摧毁他们对于总统的看法，[我TM都已经够烦了你为什么还要拿这些破事烦我？]这是一个俄罗斯男生对他女友渴望和他聊聊政治问题的反应。

事实上，当我开始和俄罗斯人聊政治问题时，他们也常常说[I don’t know, I don’t care.]

中国人对普京的友好常常来源于他的多才、团结中国的外交辞令和对抗美国的强势态度，但实际上，这也是政府想让大家看到的。

例如在APEC上，中俄的经济合作并不如所有人预计的那样美好而迅速，那些能源合作的项目，在最近拍板之前已经协商了将近20年……普京不仅仅是我们看到的这样。而我们的政府为了大局，也倾向让我们看到一个美好的俄罗斯和对中国友好的普京，这大概也是我们对普京的误解的原因之一吧！

再回到正题上，俄罗斯人对普京的态度不是唯一的，他们对前苏联领导人同样有如此矛盾而奇妙的态度，一些俄罗斯人告诉我他们怀念苏联时代的荣耀，但是却对每一个苏联领导人树中指；他们能把[推倒列宁像]的视频连看二十遍，每个城市最大的街道却统一叫[列宁街]。

俄罗斯人说他们不关心政治，事实上，当俄罗斯获得克里米亚后，他们表现出了足够的自豪和喜悦，他们能解释俄罗斯为什么是合法地获得了克里米亚，但不能解释为什么他们感到自豪和喜悦，正反皆是一面，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老实，他们如此憎恨这个国家也因此如此热爱这个国家，他们如此不爽他们的总统的同时也否决了其他所有可能的竞争者。

俄罗斯人是充满感情的生物，他们饱含热情，热情甚至淹没了理性，正如费奥多尔·丘特切夫的一句名言所说，凭理智无法俄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