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朝的乱世文心:洛中八俊都有谁大宋朝的乱世文心:洛中八俊都有谁

大宋朝的乱世文心:洛中八俊都有谁

长沟流月去无声 “洛中八俊”这个说法出自南宋著名诗人楼钥的《跋朱岩壑鹤赋及送闾丘使君诗》。很可惜虽说是八俊,但是他只道出了3个人的名字,剩下的5俊是谁我们也无从知晓。不过光看这三俊,就已经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群体了。

这三俊分别是“诗俊”陈与义,名臣陈希亮的后人;“词俊”朱敦儒,字岩壑;“文俊”富直柔,大名鼎鼎的宰相富弼的孙子。3人都是一时奇才我爱书屋。朱敦儒生于1081年;富直柔生于1084年;陈与义生于1090年,年龄相差不到10岁。他们都在繁华的洛阳城中度过了自己的青春岁月,那真是一段美好并值得回味的时光。

朱敦儒是其中最狂放的一位,他在词作《鹧鸪天·西都作》中写道: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西都就是指洛阳,他给自己封了一个官职叫做“清都山水郎”。清都指的是天庭,说自己在天庭做了个管名山大川的官,而自己的放浪形骸且狂放不羁那是老天的安排。他的权力还真大,批的券是给雨支风,连风雨都由他支配。而且他还经常给玉皇大帝上个奏章,要他留点云彩或借个月亮。可是他这个山水郎很懒散,金楼玉阙也不想回去,就插着梅花在洛阳城里喝得大醉。

这是他们的洛阳生活,很美好,很洒脱,很烂漫。但是在他们人到中年的时候,靖康之难的战火却将他们抛入了漂泊的难民潮中。他们在仓皇逃窜的时候,却不能不回忆起当年的生活。陈与义是诗人,但是他的下面这首词绝对是经典中的经典,与的词在一个级别之上: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去无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阁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曾经他们在洛阳的午桥上喝酒,坐中的豪英应该包括八俊在内,可是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样。陈与义感叹“古今多少事”,却不是我们熟悉的那句“都付笑谈中”。而是“渔唱起三更”,都成了半夜时分渔夫的歌声。

陈与义和富直柔都是文人,但同时也是朝廷重臣。南渡之后,他们都位列宰辅。陈与义最后还当了副宰相——参知政事,“唯师用道德以辅朝廷,务尊主威而振纲纪”;富直柔当了同知枢密院事,这也是副宰相级别的军事长官,他们还极力引荐朱敦儒。

朱敦儒本来是无意为官的人,但是国难当头,他忧伤痛愤,他在词中写道:

金陵城上西楼,倚清秋,万里夕阳垂地大江流。

中原乱,簪缨散,几时收?试倩悲风吹泪过扬州。

亡国之痛使得他转变了人生态度,终于应了朝廷征召到临安赴任,当了兵部郎中等官职。

但是在高宗和秦桧屈膝求和不思抵抗的情形之下,英雄无用武之地。当时,丞相赵鼎在朝廷放言:“人多谓中原有可图之势,宜便进兵,恐他时咎今日之失机。”高宗说:“今梓宫与太后及渊圣皆未还,若不与金议和,则无可还之理。”

赵鼎的意思是,多数人主张打回汴京,收复中原。若不如此,恐怕将来因失去机会而受到追究。而高宗则认为,二帝被掳,连同太后、嫔妃和宫女都在金人手里。若不议和,恐难于返回。

陈与义听了之后,赞成丞相的用兵,反对高宗的议和。便婉转地说:“若和议成,岂不贤于用兵;万一无成,则用兵必不免。”高宗曰:“然。”从道理上以为陈与义的话很对,但事实上他甘心于偏安江左,以求苟延残喘。

陈与义看出高宗无意收复中原,很是失望,便以病托词退职。朝廷复以资政殿学士(授予罢政宰相的职衔)知湖州,加提举临安洞霄宫(在今杭州余杭西南,凡执宰大臣去位者,皆以提举洞霄宫系衔)。绍兴8年(1138年)11月陈与义病逝,终年49岁。

此时的朱敦儒也只能在词中感叹自己“有奇才,无用处”,他不禁悲愤怒号:

放船千里凌波去,略为吴山留顾。云屯水府,涛随神女,九江东注。北客翩然,壮心偏感,年华将暮。念伊、嵩旧隐,巢、由故友,南柯梦,遽如许!

回首妖氛未扫,问人间,英雄何处?奇谋报国,可怜无用,尘昏白羽。铁锁横江,锦帆冲浪,孙郎良苦。但愁敲桂棹,悲吟梁父,泪流如雨。

救亡有志,报国无门,这是他们3人共同的悲剧所在。富直柔尽管也当了宰辅高官,但是很快遭到秦桧的排挤。最后也被提举临安洞霄宫,退居二线,无法再过问朝政大事。只能是徜徉山泽,放意吟咏,与苏迟及叶梦得诸人游。以寿终于家,享年73岁。

楼钥说朱敦儒“肮脏不偶,终以退休”,这里的“肮脏”读作kǎngzǎng,是高亢刚直的意思;“不偶”是不遇的意思,是说朱敦儒刚直不阿,敢于仗义执言。不遇于世,最后也只得退休。

经历了宦海沉浮的朱敦儒,在晚年对功名事业彻底失望,词作进入了人生的第3个阶段。如果说早年是放浪不羁,中年是漂泊忧愤,晚年就是逍遥自在。他在《好事近·渔父词》中写道:

摇首出红尘,醒醉更无时节。活计绿蓑青笠,惯披霜冲雪。

晚来风定钓丝闲,上下是新月。千里水天一色,看孤鸿明灭。

这完全就是一副寻云弄水不问世事的态度,他的另一首《苏幕遮》将这种心态展现得更加明显:

瘦仙人,穷活计。不养丹砂,不肯参同契。两顿家餐三觉睡,闭著门儿,不管人闲事。

又经年,知几岁。老屋穿空,幸有天遮蔽,不饮香醪常似醉。白鹤飞来,笑我颠颠地。

他完全用口语来表达,说自己“两顿家餐三觉睡”,情绪极为消极,这是在偏安时代一个有志之士的最终心灵归宿。

朱敦儒的词作完整地展现了他的一生,心态的变化处处带着时代的烙印。3人之中他活得最久,卒于秦桧之后,又在高宗退位之前。他的晚年心态代表着南宋前30年的时代压抑,种种压抑终于要结束了,一个崭新的时代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