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神宗赵顼临终慨叹改变祖宗成法实在难
他在即位之前就读过王安石写的洋洋万言的《上仁宗皇帝言事书》,书中极言时弊:天下财力困穷,在于吏治败坏,不知法度。
不懂武事的文官担任边防重任,只能委托奸悍无赖,焉能不令防务积弱?恩荫制度下的官吏不学无术,只为利蠹……这些言辞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中“法先王”、“为天下理财”的主张更令他赞赏,很想一试。
他即位时,宋王朝已经存在了一百零七年,自宋初就出现的冗官、冗兵、冗费三大灾害越演越烈。国库空虚,债台高筑;兵员激增至一百二十五万人,仍败在东 辽、的夹击下,不得已,只好年年还向他们进贡,即此,也不得安宁……祖宗的“成法”失灵了,要求“变法”的呼声越来越高。他的爷爷辈宋仁宗曾实行过 “庆历新政”,但却激起了巨大的反对浪潮,主持新政的宰相被迫出京,写出了《岳阳楼记》,发出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无限感慨。他 的父亲英宗只当了四年皇帝,在变法上也未能有所作为。现在轮到他了,他血气方刚,有一种锐意求进的胆略,于是一即位就亲自选拔了王安石作为襄助他改革的大 臣。“龙墩”尚未坐暖,就颁诏任命他为江宁知府。王安石赴任数日,又奉诏进京。君臣一席谈,王安石进献《本朝百年无事札子》,宋神宗细览奏章,直到深夜, 决心将国事委任王安石。认为王安石确实是个人才,连恪守祖宗成法的都称道他:“独负天下大名三十余年,才高而学富,难进而易退。识与不识,咸谓介甫 (王安石字)不起则已,起则太平可立致,生民咸被其泽也。”天下归心,神宗立擢升王安石为参知政事,主持变法。
这个过程,在病榻上的宋神宗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因为两人志同道合,全力推动改革,且历尽风险,堪称“知音”。然而对这个“知音”,宋神宗却又两度罢了他的宰相,让“变法之途”生出诸多波折来。
“不要抱怨我,介甫!”病榻上的宋神宗在内心里说:“要改变一下祖宗成法实在大不易,因为它实质上是一场权力的再分配,必然要触及到既得利益集团的权力,而且还是一种‘连锁反应’,因为他们的利益是盘根错节地联系在一起的。我比你承受的压力更大啊!”
是的,一个“免役钱法”虽为国家财政增加了收入,但却侵犯了那些历来恣意勒索的商行和从中渔利的上下官司的利益。于是这本来只是商贾领域的事,却遭到了 太皇太后、皇太后和皇后的反对。神宗只得对王安石说:“取免役钱太重,人情咨犯怨。近臣以至后族,没有不说不便的。两宫(太皇太后,皇太后)乃至泣下。” 王安石对目光短浅的后族十分反感,便道:“皇后的父亲向经从来就‘影占行人’,因推行免役新法,依条例收入。他曾来文交涉,没有被理睬。又如曹后的弟弟曹 佾,赊买人家树木不给钱,反而由内臣(宦官)用假姓名诬告市易司。陛下试看此二事,后族怎会不反对?”
诸如此类的事,神宗不知经历了多少,他只能在心里说:“介甫,介甫,你说的都是事实,我也尽知后宫与内臣的种种弊端。然而我无法抵挡两宫的眼泪呀!”
于是他想到了与王安石的冲突。
推行“青苗地”时更是阻力重重,本来这种政府贷款是让农民避免高利贷盘剥的,免得老百姓卖青酉。司是大地主、大商人却攻击为“官盗”,“与民争毫利”, 是“官放息钱”。神宗无可奈何做了让步,下诏暂缓。王安石火了,称疾家居,不久又上表辞职,令神宗左右为难。如果允许王安石离朝,那么新法将蹈“庆历新 政”的覆;若挽留他继续任相,则帝王的面子又一扫而尽。他让翰林学士司马光拟旨批答。司马光却趁机指责王安石:“今士夫沸腾,黎民骚动,乃欲委 事任,退取便安。卿之私谋,固为无憾,朕之所望,将以委谁?”王安石见诏大怒,立即抗章自解,弄得神宗很下不来台,只好亲书手札安慰他:“诏中二语,失之 详阅,今览之甚愧。”才算把这个“拗相公”留住了。
今日在病榻上,神宗忆起往事倒想说:“介甫呀!变法是对旧有秩序的冲击,你就只能 迂回曲折。一斧子劈下去,激浪涌起,稍做缓冲,再下二斧。急跑三步,必众情晓晓,你就俯允,退上两步,待舆情稍缓,众人不备时,你就再跑上三步,又是朝野 大哗,你就再退两步稳住士夫,总算账你已进了两步了。这理卿非不知,只是性情固执,操之过急了。”
他又想到了朝臣对王安石的攻击:“拗相公啊,拗相公。那真是铺天盖地,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你才用‘人言不足畏’来自我安慰。有些‘人言’很凶猛哩!那个御史中丞吕诲弹劾你有‘十大过’,把你攻击得‘人格卑下’很不像样哩!”
病榻上的宋神宗已记不清吕诲的奏章说了哪些话语了,只记得是很有文采的。那奏章上说:“臣闻大奸似忠,大诈似信。安石外示朴野,内藏巧诈。骄蹇慢上,阴 贼害物,诚恐陛下悦其才辩,久而倚畀,大好得路,群阴会进,则贤者尽去,乱由是生。臣究安石之迹,固无远略,唯务改作,立异于人。徒文言而饰非,将网上而 欺下,臣窃忧之!误天下苍生者,必斯人也!”神宗当时就将这奏章封还了,意即不采纳。“介甫,你知道我在冒士子‘腹非’的风险吗?”
临终的神宗在心中又说道:“吕诲先后三次任言官,均因弹劾大臣而被罢官,是天下闻名的‘鲠直之臣’。有‘老本’让君臣忌惮的呀!我为你遮蔽的事还不够多吗?”
由王安石,他想到了变法之难,其实并不难在这些公开的反对派上。对这些人,王安石也好,他自己也好,早就有思想准备,跳也好,喊也好,均在意料之中,还 不太可怕,可怕的是变法者内部的分裂。别的不说,只说那吕惠卿吧,安石初为相时,极力推荐他为变法的指导机构——“制置三司条例司”的检详文字:“惠卿之 贤,虽前世儒者也比不上他。学先王之道而能运用的,独有惠卿一人。”
事无大小,安石必与惠卿共同谋划,凡有新法章奏,皆由惠卿执笔, 时人称安石为,吕惠卿为颜子。可是司马光却说:“惠卿巧,不是正人,正是他使王安石负谤于天下!”后来的事实不幸却被司马光言中了。王安石罢相之 后,带头破坏新法的正是这吕惠卿,他要标新立异,以防王安石再次被起用。为了巩固自己的权位,他把推行新法的王安石的肱股全部排斥,对此,王安石复相之后 慨叹道:“天下事像煮汤,下一把火,接着又泼一勺水,哪里还有hode住姐烧开的时候呢?”变法之难,正难在推行新法的新贵身上,这却是始料不及的。
“变法师就坏在这一群庸吏手里!”在病榻上的宋神宗继续想道:“这是些不学无术的庸碌利蠹,积其平生,唯知迎合上宪,哪里对变法有半点初衷?上先说板鸭 之喙有棱,他便立即响应,而且加码说他看见尖了;上司又说其喙为扁,他便立即改口道,扁平如砥。哪里懂得什么新法?他们喊什么‘变法’只不过是要迎合君主 所好,喊一喊以升官发财而已。与这样一些昏愦之人讨论变法,岂不是?可悲的是,王安石也好,我宋神宗也好,明知如此,还不得不依靠这样一些人去各 地推行新法。这些人,明明是‘唯官是求’之辈,却以‘新派’自居,又以‘变法’标榜,怎奈他何?”
想到这里,宋神宗不由得十分悲哀:是的,是的。普天之下像王安石这样的人太少了,真正是凤毛麟角。许多人之所以跟随自都辞掉了,早已退隐山林。
宋神宗无法召回王安石,也无法抵挡住死神,只好无可奈何地慨叹:“变法实在难!”怀着遗恨离开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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