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琢《赠燕诗》
说起金代文学,人们都不忘谈到一首《赠燕诗》和与这首诗相关的一个故事,诗的作者、故事的主人就是田琢。田琢在金章宗明昌五年(1194年)中进士后,看到金朝的形势越来越危急,毅然投笔从戎。
塞外战场,野舍荒凉。一年春末,突然飞来两只燕子,在田琢的屋梁上筑巢安家,给荒漠带来几分春意,也给主人带来几分喜悦。但当地百姓从未见过来自南方的春燕,一度要捕杀它们,田琢多方保护,终于使它们免遭不幸。他像对待客人似的,殷勤地照料它们,燕子早出晚归时,他都打开门户接送。燕子似乎也心领神会,以其轻盈的舞姿和悦耳的歌声,与田琢形成一种默契。双方感情渐渐深厚起来。有一天,这两只燕子忽然飞上了田琢的座位,毫无畏惧,像是在说些什么。这时,田琢才想起来,明天就是秋社(在秋分前后),天气已经寒冷,燕子就要回南方了,现在肯定是在向我诉说离情别意。燕子有情,田琢当然不会无动于衷,遂作诗一首,赠给燕子。诗云:
几年塞外历崎危,谁谓乌衣亦此飞。
朝向芦陂知有为,暮投第舍重相依。
君怜我处频相语,我忆君时不掩扉。
明日西风悲鼓角,君应先去我何归。
前几句叙述他与燕子在塞外的这场交往及相知相依之情,结尾两句是感慨自己不如燕子,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去。写好后,田琢用小字抄写在一张纸片上,然后制成一蜡丸,系在燕子的脚上。
八年后,也就是金章宗泰和四年(1204年),田琢调任潞州(今山西长治)观察判官。一天偶然来到公廨中的含翠堂,不一会儿,飞来两只燕子,一只落在屋檐和窗户间,另一只飞上砚屏,一唱一和,叫个不停。田琢仔细一看,居然在燕子的脚上发现一个蜡丸。他断定,一定是当年在塞外相遇的那两只燕子来看望他。田琢感动不已,燕子如此重情,这么多年来,相隔那么遥远,它们还有灵性,还记得他,来看望他,怎不令他动情?为此,他特意请同年进士、画家庞铸画了幅《燕子图》,庞铸也为之感动,作过图之后,又作了首很长的《田器之燕子图》诗歌。
这件事很快传开,成为一时佳话,诗人赵秉文、杨云翼、李献能等纷纷题诗。这个故事并未就此结束,几十年后,又出了新篇。田琢的《燕子图诗》与许多其他诗歌及文献一样,在金末战火中失传,蒙古太宗十一年(1239年)七月,元好问意外地获得了此诗手稿,此时恰好遇上田琢的儿子田仲新,[燕子图诗]遂能物归原主。如此巧合,更增加了故事的传奇性,七年后,元好问题诗[休惊燕子诗留在,化鹤归来未可知](《益都宣抚田器之燕子诗传本》)。
《赠燕诗》与相关的故事使田琢名噪一时并传至后世,他的其他事迹却渐渐被人淡忘了,其实,田琢为挽救金朝的灭亡,历尽艰辛,辗转山西、陕西、山东,为朝廷招募义勇,抵御外敌,九死一生,历任怀安令、尚书省令使、宣差兵马提控、同知忠顺军节度使事、经略山西、山东西路转运使、东路转运使、权知益都府事、行六部尚书宣差便宜招抚使等职,最后卒于任上。《金史》本传有详细的记载。只是,当时金政权大势已去,田琢的努力也只能是强弩之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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