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美评价正确与否,取决于人的艺术趣味。读诗,显然要审视作者的世界观与文化素养艺术水准。我国诗歌,是五、七言今体诗歌的高峰。公元7世纪中叶,即当政时期,五、七言律诗形式不断规范,盛唐诗歌发展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为此,给杨霁云的一封信写道:“我以为一切好诗,到唐已被做完,此后倘非能翻出如来掌心之齐天大圣,大可不必动手。”
赞赏李杜诗歌如江河奔腾的评论,认为唐诗美学“尤贵意境之动态,有变化,才能见诗之波澜。”(《毛泽东诗词鉴赏》,南京出版社2001年版)现在,且不说近5万首唐诗在历史长河中激起多少文化波澜,只是从“葡萄美酒夜光杯”、“玉碗盛来琥珀光”等西域元素在香港引发的佳话,以及奥巴马总统致信北大唐诗译者,便可领略几分精品文化泛舟的神奇魅力。美国国会有个女议员,读到的《江雪》时怦然心动,便于2010年改变对医改法令的缄默心态,既而促使国会在复议法令文本时得以通过。
一、意趣盎然诗兴萌发
晚年漂泊皖南,来到毗邻终焉之地的秋浦河畔,绘声绘色描画堪称矿山达人秀的秋夜冶炼图:“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赧郎明月夜,歌曲动寒川。”炉火燃烧,星火四溅。光热声色,诧异新奇。这幅公元8世纪冶炼工人的壮丽画卷,为我们展现了劳动创造世界的何等诱人景象!
公元21世纪物换星移,张炜在完成了450万字的长篇《你在高原》以后说:“旷野风光深邃无边的劳动文学,是宇宙和神性连接的创造性文学。”这种劳动文学,与李白举杯邀明月的辽远意境,问天“受寿永多何久长”的惊人想象,可以说是表述着人们对于整个宇宙苍穹的情志与意趣。
李白谱写赧郎含笑意趣盎然的劳动乐章,即使奏响在今日都市繁忙的工地,依然是亿万农民工生动贴切的生活写照。同样,他与从民间文学吸取养分,萌发诗兴,泼墨山水,写下不少短小精悍、独具特色的五言、七言诗篇,也是我们研究唐诗美学宝贵的文化资源。
《望洞庭》诗云:“湖光秋色两相和,潭面无波镜来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刘禹锡赴朗州途中,眺望秋夜月色中的洞庭,波光平洁如镜,君山恰似银盘托起青螺。旷远清幽的景色与迷蒙平和的情趣,在诗人简洁生动的笔触中得到逼真体现。李白醉游洞庭绝句云:“却君山好,平铺湘水流。巴陵无限酒,醉杀洞庭秋。”作者以其“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才学胆略,突发“太平山水”奇思妙想,致力营造公正和谐醉人仙境,铸造了一代诗仙的伟岸形象。
二、乐活唱和人生吟哦
诗云,人生顾盼间,岂择盛衰端。他和李白等唐代诗人,托物言志,直抒情怀,展示着乐活人生长风破浪的瑰丽画卷。
大凡幽默达观的诗人,如同《人民文学》主编李敬泽所说,总是以其深邃的思想、前沿的精神、时尚的文本来观照世界审视人生。唐初白话诗人王梵志,曾经写下《吾富有钱时》的预言诗:“人有七贫时,七富还相报。图财不顾人,且看来时道。”这里,明白如话的语言,朴实平和的文字,道出了“人生好比三节草,三穷三富过到老”的民俗理念,吟哦着因缘相生周而复始的时态韵律。
襄阳岘山羊公碑,见证过当年的哲理诗:“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羊公名垂千古,布衣泪沾衣襟。李白云,天生我材必有用。君不见,人间况味几时春!
86岁高龄,留下《回乡偶书》的名作:“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好一幅历经世事,感慨系之的老圃图;好一处情系故地,审视沧桑的乡村行。面对不曾谋面的孩童,都是笑脸相迎的问询。此情此景,回味良多,意趣无穷。
三、意态自如赤县飞歌
浙江诗坛顾况,居茅山,号真逸。其作品平易流畅,意态自如。《过山农家》云:“板桥人渡泉声,茅檐日午鸡鸣。莫嗔焙茶烟暗,却喜晒谷天晴。”
作者或许超然物外,淡化处理马克思所说的茅屋与宫殿的差异性文化镜头,而在诗坛运用高度凝练的语言,力求将文化资源有效配置,撷取24个字描绘出极富动感的江南农家乐景象。诗人浪迹唐代社会少有的几处赤县桃花源,茅屋没有为山野秋风所破,日午也不曾为锄禾汗水所困,尽管焙茶所致烟雾有点烦人,毕竟掩饰不住山区农民企盼丰收的心情。
李群玉为毗连石门“万齿洞”的澧州布衣诗人,以民间笙笛飞歌闻名于世。其澧阳原野虽说有着邻近武陵源山区的不同景观,作者却以古都城头山器乐旋律注入诗歌创作,为人们留下《引水行》一类关注生态环境寄情山水风物的作品。
轻舟短棹伴歌声,莎草儿女裙新,不啻是布衣向望农家乐的旋律。“一条寒玉走秋泉,引出深萝洞口烟。十里暗流声不断,行人头上过潺”。放眼南方山岭,但见竹筒凿通竹节一路引水,秋泉绕过洞水蔓生的藤萝,顺着光洁的玉竹穿山越岭漫漫流去。山间行人聆听头顶叮当作响的潺潺水声,这种山泉传神的给力管道,奏响的该是人间难得几回闻的天籁之歌。
四、诗情洋溢九天银河
紫烟云霞聚散,香炉顶天立地,蓝天时空壮观。请看李白的《望庐山瀑布》:“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一个“生”字,鲜活洒脱。一个“挂”字,凸显动感。一个“落”字,鬼斧神工。如同所云:“银河一派重,溅沫知多少!”
李白诗情洋溢九天银河,最为可贵之处,或许在于不寻常的山水背景,生发出不寻常的艺术魅力。雍裕之的《柳絮》云:“无风才到地,有风还满空。缘渠偏似雪,莫近鬓毛生。”这里,没有“连峰去天不盈尺”的蜀道,“天梯石栈相钩连”的岩峦,其状物言情独具匠心,却是无可名状的神来之笔。20个字的谜语,对于憧憬中的柳絮满天飞舞,何尝不是诗坛别具一格的画意诗情!
马克思说,含笑与过去告别,从未来汲取诗情。现在,我们不妨重温李白极目楚天送浩然的诗篇:“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深情与远景,准确而贴切。风帆驶向繁华都市,缓缓消失在碧空尽头。大江东去,波涛万里,定然要奔向云端天际一展风流。思接千载,云涌星驰。今天,我们走出李白描绘的历史画卷,远眺徐凝笔下“二分明月”的乐龄文化古城,欣闻这里加入长三角异地养老联盟。上海、南京等地年过花甲的长者,目前已有3万多人移居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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