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丁那小子这几年跑铝合金型材很是挣了些钱,发大了,便翘了起来,有点不把我们这些穷哥们放在眼里。在酒席桌上动不动就说这个“俗气”那个“不上档次”。其实,他也只能跟我们在一起才显出他的“高贵”和“大气”。那天我就呛了他一句,噎得他半天没回过话来:“有能耐,你和公安局长去称兄道弟。”———我们道上的人最最在意的就是警察,尤其是他们的头头。
有一两个月了,张丁没再招呼大家。我以为他真的生气了,打电话联系他。他只说最近很忙,手头有一个大业务。
愚人节,张丁在市府招待所做东。这地方我们还是头一次“光顾”,张丁也头一次迟到。
张丁人瘦了大半圈,脸面上看起来却很精神。
“咳!一月不见改头换面了!钉子张,这些天你小子又钻到哪里去了?”
“做了一笔大买卖。服务员,他妈的上菜!”
酒到八九份数,钉子张总是要把自己的重要行踪报告出来,好让我们的嘴巴翕动不已。
“这些天我去做了个不小的买卖……”
“肯定又赚了不少!”
“赔了八千!但他妈的值!”他扬扬手,示意服务员出去,“赔了八千,找了个干爹!”
“找干爹?”我莫名其妙。
“他妈的,这也多亏了你将我的军。”
“我将你的军?”我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钉子张又跟我干了一杯,润润嗓子,话匣子就打开了。
“钉子有两个长处:一个是挤劲,一个是钻劲。我们在干事上,也要提倡这种‘钉子’精神,善于挤和善于钻。”这是他上小学时背得最熟的一句话,并能够活学活用,成了他一生的 座右铭 和行动指南。“钉子张”的绰号就是这么来的。
“就不信,我钉子张挤不到他妈的局长面前。”
“有钱能使磨推鬼。没有你过不去的火焰山!”我是从不泄他的气。
“我有钱能使唤小鬼,却难请动菩萨。穷则思变,要变就要革命。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那他妈的刘局便成了我的……”又端起酒杯一咕嘟喝干了,说的就更语无伦次了。还好,我清醒些,多少听出点眉目。
钉子张打听到刘局的岳父大人独自住在郊区,养着个宠物狗叫金毛,天天都骑三轮带金毛出去遛达。这就给他的“革命”带来了“切入点”。
那是一条郊区小道,少有车辆来往。一矍铄老头悠闲地蹬着三轮,后车斗里的小洋狗偶尔叫上几声,似乎想让主人知道自己的悠闲自在……
一辆黑色“本田”缓缓驶了过来,临近,喇叭有些刺耳地响了两下。小洋狗受了惊吓突然从车子里跳了出来,谁知狗的链子还拴在车帮上,狗尖声地叫着,老头也慌了手脚同三轮一起歪在了地上。
“本田”在离老头四五米远的地方立刻刹车。下车的是钉子张。他急忙扶起老人问伤着了没有。老人说不要紧不要紧,快看看金毛摔坏了没有。钉子张扶起三轮,老人也抱起有些颤抖的金毛说没事没事。老人很通情达理,说金毛胆小不习人性,说都没伤着就好,说不关你的事。但钉子张一定还是把老人和金毛送进了市区最好的医院检查治疗……
两天后,等刘局和夫人考察回来得知情况匆忙赶到医院,医院里的医护人员和病人早都夸张丁是现今最孝顺的儿子,老人看到张丁这样大仁大义也就认了这个干儿子。
老人出院那天,钉子张抢着办了手续,还专门从宠物市场挑选了一条纯种松狮送给老人做贺礼。
从此,钉子张便成了刘局的干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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