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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族文化的黄金时代
张洪杰
(1)
西周依靠分封制,在皇帝制度出现之前就已经建立了真正意义上的统一统治,这个时代在经济和文化上也创造了辉煌的成就。因此,尽管孔子是商朝皇室的后裔,但他真心为自己是周而自豪。他反复说“我追随周”,认为周朝是三代统治的顶峰,一切都达到了完美的境界:“周生于二代,文学沉郁?啊!”
那么,周朝是一个什么样的社会呢?这是一个高尚的社会。
“贵族”的概念对中国人来说很陌生。虽然现在许多别墅社区都有“贵族花园”、“贵族庄园”、“贵族城市和贵族住宅”等名称,但今天的中国人也开始倡导所谓的“贵族”生活。不幸的是,大多数人所理解的高尚生活是住在别墅里,开宾利汽车,打高尔夫,挥金如土,挥金如土,流连忘返?去吧。
事实上,这不是贵族精神,而是暴发户精神。
什么是高尚的精神?让我们从宋襄公的故事开始。
我相信每个读过春秋历史的人都知道宋襄公的“繁荣之战”。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宋襄公被贴上“猪一样的仁慈”的标签,成为后世嘲笑的对象。
《韩非子》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宋国与楚国交战,宋国军成了一条线,楚国军队渡河作战。宋国的官员对宋襄公说:“我军在数量上超过了楚军。他们过河时,我们应该立即进攻。那楚军就要输了”但是宋襄公回答说:“不,这不符合战争的规则。这位绅士说:“你不能攻击受伤的敌人,也不能抓住头发和胡须都是灰色的敌人。敌人处于危险之中,不能利用他人的危险。敌人有麻烦了,不能掉进坑里。敌军没有准备好,不会出其不意。”(绅士没有受重伤,不是鸟。在古代,它是一支军队,不阻挡通过。虽然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国家,但我无法下定决心。”)现在楚军正在渡河,我军正在进攻,不是义。等楚军全部渡江集结后,我们再来进攻。”
结果是,直到所有的楚军都渡河,双方才开战。最终,宋军遭到了惨败,因为他寡不敌众。第二年,宋襄公也受了伤,死得很惨。
从今天的角度来看,这个宋襄公真的很愚蠢和呆板。但是如果我们了解宋襄公的时代,我们就会知道他的选择是对“崇高精神”的诠释。
周文化的第一个标志是“礼”。
周公“礼乐制度”是继封建领主制之后,为界定国家与人民之间的上下级关系、血缘关系和距离而制定的一系列法律和制度。这就是所谓的“李周”。
因此,所谓李周就是规定不同代人和不同关系的人应该如何相互致敬,以及他们平时应该如何交流。据说,这个系统是完整和辉煌的,“有300个大礼物和3000个小礼物。”
李周非常有用。纵观西周270多年的历史,虽然有过多次因外族入侵而引发的政治危机,但基本上没有清朝文人的起义。可以说,这种仪式制度发挥了重要作用?使用。
在周代的上层社会,“礼”就像“钱”一样无处不在。即使在战场上,人们也需要遵守“战争仪式”。因为周朝的史书直到春秋时期才开始丰富,所以我们今天能看到的大部分材料都是春秋时期的。但即使在春秋时期,周代的精神仍然存在,我们仍然可以从历史记载中清楚地看到这一点。
黄仁宇在《论哈德逊河边的中国历史》中说,春秋时期的汽车战争是一场贵族战争。有时我们都以一种竞争的方式看着对方。安排战斗有一定的程序。战斗也有公认的原则,也就是说,我们仍然没有离开“适当”的限制。
春秋时期,战争主要是由汽车发动的。因此,有必要选择一个平坦开阔的地方。双方约定大约在同一时间到达。在队伍排好队后,他们敲鼓并向对方驶去。这就是所谓的“定个日期和地点,肩并肩地生活,打鼓,不互相欺骗”
这种战争更像是一场体育比赛,必须遵循一定的顺序。《左传·赵专·龚二十一年》记载的宋国公子城与华宝之争是一个典型。双方的战车在邱哲会合。华宝拔出弓,向公子城射击,却偏离了目标。华宝很敏捷,又一次用箭结束了比赛。公子城见了,冷笑道:“不要再开枪了!”这意味着战争的规则是一人一箭。你射了我一箭,现在我应该射你一箭。如果你不遵守规则,你会不会太刻薄了?华宝听了,放下了弓,老老实实地等着公子城来拉弓。结果,公子城枪杀了华宝。历史并没有嘲笑华宝的愚蠢,相反,它肯定了他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了武士的尊严。
在今天看来,这些祖先在战场上的表现似乎过于迂腐,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在春秋以前,战争的方式和战争的概念与后世有很大的不同。春秋时期,军队由贵族统治。士兵人数不多,只有几百辆战车。每次战争花费的时间一般不到一天。因此,当时的战争更像是绅士之间的大规模决斗。贵族们在战争中比较勇气和力量。偷偷摸摸、欺骗和利用他人的危险是不道德的。正如许所说:“春秋战争最大的特点是讲究诺言,恪守信用,不以阴谋取胜。”《淮南子》中宋襄公的“无重伤”(无二次伤害,无伤不攻)、“无鸟无毛”(无俘虏老人)、“无鼓无线”(我一方不攻,我另一方不守)、以及“古为今用,不杀黄寇,不获羊毛”等,都是当时战争的普遍规律。
(2)
当时的战争规则对今天的人来说很奇怪。对于今天的读者来说,当时战场上贵族们的举止和言辞更加难以想象。《左传·成公十六年》描述了晋国和楚国在延陵的一场大战。它向我们展示了春秋时期的“战争”是多么有礼貌。这本历史书的原文是这样写的:“当你三次见到子楚的死时,当你看到子楚时,你必须低头,避开胃部,随风而去。”
也就是说,在这一次战斗中,金的将军见过三次。每次看到楚共王,他都摘下头盔,转向一边,以示对楚共王的尊重。楚共王非常欣赏晋国将军的风度。遂令赍弓送云。他说:“说到共同的兴趣,有魏(红色皮革)的笔记(绑腿),这位先生也是一个人谁没有看到山谷(君主声称),但下降。这不是伤口吗?”意思是:“当战斗激烈时,我看到一个穿着红色皮绑腿的有礼貌的男人。他一看到我,就遵循礼节,走得很快,这影响了他。”
你怎么回答?《国语》中有这样一句话:“当你在国王的盔甲下会见客人时,你不必听命于他。据说:“当一个大臣到国王外面时,你必须有几个国王的精神,有时你还要披上盔甲。你不应该被国王的生命羞辱。作为特使,你敢惩罚他三次。“
意思是英治见了龚印相,脱下他的盔甲,听了楚王的话,回答说:“你的外国仆人英治是奉我们君主的命令作战的。他在战场上穿着盔甲,不能低头。你真好,派人来慰问我。因为在战斗中,我们必须向你的特使致敬。”说完,印相对工作做了三个揖就走了。
正如这个故事所显示的,即使在血腥的战争中,优雅仍然是春秋时期贵族们的基本追求。尽管他们的目标是打败对方,但他们的话仍然适用于任何地方。正如钱穆先生所说:“尽管当时国际社会一直在相互争斗,但总的趋势是尊重和平和信守承诺。优雅而浪漫的外交充分展示了当时普通贵族的文化和理解。也就是说,在战争中,他们仍然不能失去尊重人性、礼貌待人和信守承诺的品质,有时还会成为那个时代特有的一种幽默。”
书名:简读中国历史:世界历史坐标中的中国
作者:张洪杰
出版社:岳麓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8
了解了这些背景,我们知道宋襄公在洪水之战中的所作所为不是一时兴起。作为贵族的后裔,宋襄公从小就接受严格的贵族教育,强调贵族礼仪是他根深蒂固的观念。在战争中,他必须赢得“美丽”,赢得“合理”和“高尚”。甚至在某种意义上,沉着比胜利或失败更重要。今天看似迂腐的礼仪不仅仅是仪式和礼仪,也是一种不可改变的文化信仰。宋襄公的“愚蠢”实际上是那个时代贵族风度的光辉。
那么,为什么我们今天公开嘲笑宋襄公?这是因为中国的贵族传统被中断了太久,而我们的贵族时代在公元前结束,所以今天的中国人真的很难理解他们的祖先在春秋战国时期的内心世界。
如果我们认为宋襄公在战争中所遵循的“无重伤、无鸟无羽、无鼓无柱”的规则过于迂腐,难以理解,那么,举例来说,这可能很容易理解:春秋时期的战争规则实际上是中世纪欧洲的“骑士精神”。中世纪欧洲骑士在战斗中遵循的行为准则是:第一,不伤害囚犯;第二,不要攻击穿着不整洁的骑士。第三,妇女、儿童和老人等非战斗人员不应受到攻击。
宋襄公关于战争伦理的论述非常类似于欧洲的骑士精神。因此,贵族社会有着共同的精神价值。不幸的是,今天,许多人崇拜欧洲骑士精神,但很少有人意识到这是我们几千年来一直嘲笑的欧洲版的宋襄公。
(3)
就像洪水之战一样,春秋时期还有很多故事。当我们今天读它们的时候,它们都觉得不可理喻,甚至可笑。事实上,这些故事可以在1000多年后的西方中世纪贵族时代找到。
例如,人们喜欢谈论的一个故事是“鲁兹郑关”。据说孔子的弟子鲁兹在战争中被杀。在他死前,他没有忘记系上被他的对手剪掉的帽带,然后和王冠一起死去。人们认为这个故事表明儒家思想确实对人有害:在死亡的最后一刻,他们仍然被教条所困扰。
事实上,道德规范精神的一个重要原则就是在任何时候都保持尊严和优雅。鲁兹把帽檐流苏系在敌人的刀刃下,这实际上反映了贵族面对死亡的冷静。类似的例子可以在西方贵族社会中找到。在法国大革命的鼎盛时期,路易十六和王后都被送上断头台。女王上断头台的那一刻,她不小心踩到了刽子手的脚。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优雅的道歉:“对不起,先生。”
春秋战争中有许多有趣的插曲。例如,它发生在楚与金之间的“皮之战”的一个场景中。在那场战争中,晋国遭到了惨败。逃跑时,许多战车陷入泥沼,狼狈不堪。楚兵不仅没有抓住机会追杀他们,还跑上前教金的车如何在车前画横木,以便冲出坑外。晋军摆脱困境后,回过头来对楚军开玩笑说:“我不如一个大国。”或者你有逃跑的经验?
在今天看来,这种战争就像孩子们玩过家家一样。事实上,这种“荒谬”的场景经常出现在中世纪欧洲贵族争夺王位的斗争中。
1135年,亨利一世去世。他的孙子亨利二世和侄子斯蒂芬都认为他们有权继承英国王位。斯蒂芬首先登上王位。亨利二世拒绝接受,并多次率领军队争夺王位。在第一次王位争夺战中,年仅14岁的亨利二世经验不足,准备不足。战争开始前,军队没有食物和薪水。饥饿和尴尬,他向他的敌人斯蒂芬寻求支持,斯蒂芬甚至慷慨地借钱让亨利二世把饥饿的雇佣兵送回家。第一场战争可笑地结束了。
几年后,亨利羽翼丰满,东山再起。双方再次开战。这一次亨利很快赢了,斯蒂芬低下头投降了。然而,双方谈判后达成的结果令人惊讶:双方同意斯蒂芬继续担任英国国王,但将宣布亨利二世为他的继任者。
这些故事反映了贵族时代的战争明显不同于平民时代的战争。一般来说,贵族之间的战争不是为了杀戮和完全征服,而是以此结束。在战场上,每个人都是敌人。当我们离开战场时,我们仍然是朋友。
秦始皇统一中国后,中国的贵族社会基本结束,而西方一直延续到近代早期,也就是说,比中国晚1000多年结束。这是中西历史风格差异的一个重要原因。
作者:张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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