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八世纪的头五十年是唐朝最繁荣昌盛的时期,史称盛唐。这是中国封建王朝最为鼎盛的时期,也是丝绸之路最为繁华的时期。
长安,这个古老的都市在当时是一个百万人口的超级国际大都市,人云荟萃,万国来朝,进贡各种金银珠宝、奇珍异兽。突厥的王子可能会仔细揣摩来自阿曼的珠宝商人的神情举止,日本来华的学着则以惊奇的目光凝视着粟特商队的商人。这背后,显示了唐朝相对周边国家在政治、军事和经济上的绝对优势。
步辇图——吐蕃王松赞干布派使者朝见唐太宗
然而,安史之乱和其后的藩镇割据让这个曾经强大辉煌的王朝在苦苦挣扎中走向穷途末路,丝绸之路也就此中断。如果说安史之乱是唐帝国由盛转衰的内战,那在安史之乱之前,唐帝国对外发生了一场不为人们熟知,且影响世界历史走向的战争——怛罗斯之战。
怛罗斯之战简介:
唐天宝十载(公元751年),河西节度使高仙芝在怛罗斯城附近与大食(阿拉伯帝国)正面交战。战争结果以唐帝国惨败,阿拉伯帝国惨胜而告终。这场战争在两国的历史文献中以寥寥数笔带过。然而,当我们抽丝剥茧,却可从这场战争中窥见世界历史的新走向。
当唐刀遇见弯刀
战争的前凑
唐初灭了东、西突厥大约100年时间里,通过设置都督府、州、安西四镇逐渐实现了对西域(今天的新疆和中亚5个斯坦国部分区域)的控制。原先依附于西突厥的各小国逐渐成为唐朝的附属,较有名的有康、安、米、曹、石、何、史、火寻、戊地等九个粟特国家,史称“昭武九姓”,安史之乱的安禄山、史思明就是九姓后裔。
而在唐帝国快速崛起的过程中,中亚另一股势力大食(阿拉伯帝国)也在同一时期崛起。在唐帝国不断西进的过程中,阿拉伯帝国也在不断东扩,双方不可避免的在中亚直接接触,大战不可避免。事实上,大食崛起之后,为了谋求大唐帝国对西域属国的统治权,已经联合吐蕃试探性的和大唐发生了两次间接性的战争。并且两次都以唐帝国胜利而告终。
盛唐时期控制的疆域
战争起因和经过
当时镇守西域的大将是安西节度使高仙芝(高丽人),威震西域各国。此人非常贪财,他贪恋石国国王的财富,以“石国无蕃臣礼为由”,举兵灭了石国,抢劫了大批名马宝玉。石国王子逃到周边国家后,讲述高仙芝的罪状,结果引起众惧,这些小国害怕高仙芝以同样的方式灭了自己,于是他们求助大食,联合攻打安西四镇。高仙芝提前知道了消息,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带了3万精兵和沿路调来的联合国军共计不到10万人,深入敌军腹地,在怛罗斯附近与大食联军遭遇,大战随之爆发。
战争的过程很简单,打了五天五夜没分出胜负,结果唐军的友军葛逻禄部临阵倒戈,背叛了高仙芝。结果唐军大败,被杀5万人,被俘虏2万人,高仙芝仅带了几千人突围。
战争的结果:
战争的失败当然与高仙芝个人的品行有关,与他同期的另一位大将夫蒙灵察骂高仙芝“啖狗肠高丽奴,啖狗屎高丽奴”,翻译过来就是“吃狗肠子吧,你个高丽棒子。吃狗屎吧,你个高丽棒子”。连骂两句,可见高仙芝可恨之处。
但是,这场战争在当时并没有被双方高层所重视。唐帝国四处征战,一场边境线上的战争失利并不影响全局,反而国内发生安史之乱后,唐帝国再也无暇西顾,阿拉伯帝国完全控制中亚,中亚开始伊斯兰化进程,丝绸之路也就此中断。
而对于阿拉伯帝国,这也是边境线上的一场小胜,并不敢轻易再进一步东进。而且,封建帝国的内斗,阿拉伯帝国也不输与唐。怛罗斯战争不久后,战争的头两大功臣就被杀掉了。
虽然丝绸之路就此中断,但是出人意料的情况是,当时被俘虏了2万唐军中,有不少是画匠、织匠、金银匠、造纸匠等各种工匠等。众所周知丝、瓷、纸、茶等是唐王朝出口换汇的利器,这些传统文化也随着战俘在西域得到普及,让大食发了一笔横财。
特别是造纸术,大食人组织战俘们在撒马尔罕(今天的乌兹别克斯坦境内)开了一家造纸厂,产品质量好,品质佳,驰名远近。后来大食又进一步在首都巴格达,大马士革开办大型造纸厂,不仅产品供全国所需,还远销欧洲。至此,中国的造纸术由中亚传入西亚,再进入欧洲。
造纸术传播路径
中国造纸术的传播,使得阿拉伯地区在8-13世纪掀起了一场文化科技发展的小高潮,例如名动天下的巴格达“智慧宫”,大量收藏和翻译了东西方的各种著作,除了与宗教有关的经文之外,还有哲学,历史、文学、医学等种类的书籍,甚至有关记账、货币汇率等文件都可以找到。阿拉伯这一时期的文化发展,也续接了古希腊、罗马的文明,同时为之后欧洲的文艺复兴做好了铺垫。欧洲人之所能从黑暗的中世纪跨越到启蒙时代,造纸术的传入功不可没。
巴格达智慧宫
此外,这场战争还诞生了另一位不为大多数中国人所熟知的神人——杜环。他成为战俘后,历行大食各地,至762年才从南海回国,他所著的《经行记》记录了一系列奇特的异域经历。也让他成为第一个有名可指去过西亚、非洲并有著作的中国人。
关于杜环的故事,下期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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